Wednesday, December 26, 2012

任何聲音都有被聆聽的價值 ——黃仲輝專訪

Interview with Sin:Ned
任何聲音都有被聆聽的價值 ——黃仲輝專訪

原文刊登于《通俗歌曲》摇滚版2012年05期
http://www.xmusicmag.com/zz_info.asp?id=17

http://www.yishushijie.com/sesquiton/article/?type=detail&id=157



Photo by Adrian Leung



采访及文:陈郁




“Sin:Ned這個名字最初只是一個隨意選用的假面,把自己的洋名Dennis倒轉來寫,中間切開再加一個‘:’,但後來又發覺(特別是開始聲音創作後),這個名字原來正不經意地暗示著自己的行事方針: 誤讀、逆行、破壞、解體、重組、歪曲……”

Sin:Ned,即黃仲輝,樂評人、實驗電子及聲音創作人,獨立廠牌運營者。黃仲輝最早出現於香港另類音樂雜誌《音樂殖民地》(MCB),以實驗性文體及偏險的理論化角度進行音樂論述,把所謂樂評帶進自身神祕詭異的理論深淵,影響了眾多前衛、實驗音樂樂迷和樂手;其後沉迷於以計算機軟件及各種非正統發聲工具發聲,一度是網上音樂共同體Tapegerm成員,2006年,與巢健威組成No One Pulse,同時也是筆記本電腦三人組iii的成員,於Lona Records及小聲唱片發表多張專輯。2009年,黃仲輝與巢健威創建了獨立廠牌“Re-Records”,致力於概念性的和實驗性的田野录音,以及實驗音樂,同時,他也是香港實驗音樂與內地同行進行廣泛的合作、交流的推動者。





從一開始我的東西就是對傳統音樂評論的一種反動。所有不該在音樂評論中出現的東西,都成為了我寫作的主要元素。對我來說,音樂評論是我嘗試以文字超越音樂的“二次創作”——樂評人黃仲輝

陈郁: 仲輝你好,想先從你的“樂評人”這重身份談起,當初是在《音樂殖民地》雜誌上看到你的音樂評論文章,促使你開始做音樂評論的動因是什麼?

黃仲輝: 其實在《音樂殖民地》之前已開始寫音樂評論,不過有一段時間因要離港求學而停了。到回港後看到《音樂殖民地》,又再挑起寫音樂評論的念頭。
最初想寫音樂評論,最主要是出於一種同病相憐的感覺。有很多自己喜歡的音樂,他們的外表不像主流音樂般容易討人歡心,但卻很值得聆聽。我們的社會把所有非主流的東西都視為劣等或置諸不理,但我卻認為任何聲音都有被聆聽的價值,沒有聲音應該被理所當然地忽視。我甚至認為,我們最寶貴的東西,往往都埋藏在哪些被我們所忽視的東西裡面。因此很想為這些被遺忘的一群發聲。 就算是所謂獨立音樂、另類音樂,其實也不過是一種小眾的流行音樂,骨子裡,只是另一種形式明星制度。另外,對我而言,寫音樂評論是一種分享的過程,而這分享的過程,是對音樂及自己的一種完成。聲音須要被聆聽以達到完成,經驗須透過分享而得到新的意義。這種被聆聽及分享的過程因無法在現實生活中實現 (當時身邊近乎沒有聽另類音樂的朋友),因此只能於文字中實現。

陈郁: 之前有過其他形式的寫作實踐嗎?比如隨筆,小說或者詩歌?

黃仲輝: 有,但都是沒有被發表的個人習作。真正的實踐都發生於音樂評論之中。

陈郁:最初,吸引你的音樂風格有那些?

黃仲輝:最初是八十年代的英國電子流行曲(如Depeche Mode、Yazoo……)、新浪漫音樂(如Duran Duran、Ultravox、Classix Nouveaux…)及Post-Punk(如Joy Division、Bauhaus、Christian Death),及後再愛上重金屬搖滾和藝術搖滾(如Marillion、Eloy…)。之後又鐘情各冷門日本音樂(如戶川純、Novela、Auto-Mod、EP-4…)。 到《音樂殖民地》年代,所聽的音樂更龐雜,包括Gothic Rock、Dark Wave、Kraut Rock、Post-Rock、Brit-Pop、各種類的前衛音樂、實驗音樂、電子音樂及大量的日本迷幻噪音。這個時期,基本上是把聽音樂當作一門學科以聆聽與書寫為工具來研究。遇上不喜歡的音樂,也會強迫自己最少把專輯聽兩、三遍,因為相信不喜歡只因未找到適當的聆聽角度、心態。

陈郁: 所寫的音樂評論也都是針對這些風格的作品嗎?

黃仲輝: 所寫的音樂評論也是同樣的龐雜。但最主要的方針還是人棄我取,沒有人寫的就我來寫。寫得較多的是歐洲的Dark Wave體系、Post-Rock、實驗電音及日本迷幻噪音。

陈郁: 因為特殊的文化政策和環境,大陸搖滾樂隊和樂迷學習,了解西方搖滾樂最初是通過“打口磁帶”這個途徑,因而缺乏系統性和完整性,香港的情況呢,當時對資訊的接受是同西方完全同步嗎?

黃仲輝: 相對上是比較貼近西方的步伐,但主要還是頗依賴雜誌等媒體的介紹。

陈郁: 我最早是從大陸的一本叫《中國百老匯》的雜誌上轉載的袁智聰的文章,了解到香港獨立音樂的發展狀況,當時是1990年代,給我的感覺是當時香港的獨立音樂發展很蓬勃, Huh?! 、梁爵基、AMK基本上和Blur,Oasis這一批British Pop樂隊是同期存在的,並且“獨立音樂”、“自主音樂”這些概念也是從這裡灌輸過來的,你當時關注於香港的獨立音樂領域嗎?

黃仲輝: 當時有很密切留意香港的本土獨立音樂發展,特別是一些英式獨立搖滾以外的本土音樂,例如包括盒子及Dancing Stone的廠牌/共同體香港部落,電子樂團Slow Tech Riddim、VSOP等。

陈郁: 當時《音樂殖民地》這本雜誌所關注的,還有香港大部份樂隊的風格,都給人很明顯的“英式”的印象,這和香港當時特殊的殖民地背景關係大嗎?這種背景對獨立音樂所產生的影響除了音樂風格的選擇還存在於其它方面嗎?

黃仲輝: 對我而言,英式獨立搖滾只是一種小眾的流行音樂,而這“英式”的發展是否和香港當時的殖民地背景有關就不得而知,但在獨立音樂的發展方面,英國確是很有代表性,再加上Brit-Pop大行其道,各本土樂團紛紛以英國獨立音樂作借鏡亦不足為奇。 其實在主流文化方面,包括音樂,香港仍然很受美國及日本影響,英式獨立音樂很可能因此成為了抗衡主流文化的藍本。

陈郁: 我個人的看法,感覺香港獨立音樂的發展似乎經歷過1990年代的繁榮後,漸漸後繼乏力,這同香港的社會環境有沒有關係?香港應該比大陸地區有很高的自由度,但似乎這對香港的獨立音樂、實驗音樂發展的缺乏促進效果,“黑鳥”這樣的樂隊和她們所代表的抗議傳統似乎缺乏呼應,當然這是我個人的看法,想聽下你的見解。

黃仲輝: 香港獨立音樂在於只有零星的小型爆發而缺乏持續性的發展。香港是個太過商业主導的社會,在沒有商业成功的支援下而能夠持續發展是近乎不可能的事。好的樂團如果得到了商业成功很快便被主流同化,但若得不到主流認同的話又找不到生存空間。這是一個很矛盾的情況。至於創作方面,我認為香港的自由與資訊發達,對於獨立音樂、實驗音樂之發展,確實是一個包袱。香港的樂團都太迂腐於國外的標準,心中已有一套優劣的標準,沒有創新與破格的膽量、必要。另外,因為太自由,反而沒有反動的推進力。反觀國內,規範與缺乏自由,反而成為了在藝術上追求自由的原動力。

陈郁: 目前,你還寫音樂評論文章嗎?你協作的關注點有沒有發生轉移,比如從獨立搖滾到實驗音樂、聲音藝術過渡?在《音樂殖民地》停刊之後,香港還有其她的獨立雜誌關注和推廣獨立音樂嗎?

黃仲輝: 現在己沒有寫音樂評論文章,因為香港己沒有真正有意思的獨立音樂雜誌。
其實從一開始,我的關注點並不只在於獨立搖滾,反而是獨立搖滾以外更偏鋒的東西。現在不同的,只在於更全情投入於實驗音樂的範疇。

陈郁: 你的評論風格和理論化角度都很特別,在寫作上有沒有受到過他人的影響?

黃仲輝: 從前是讀Sam Jor、陳守樸、明明、Alan Chan等前輩的音樂評論文章長大的,因此在音樂的喜好上,很受他們的影響。在寫作上,明明那個人化的感性筆觸,及Alan Chan那長篇大論的理論化論述,對我的寫作風格有一定程度的影響。袁智聰那種將音樂評論專业化的風格,亦影響了我把聽音樂當作一門學科以聆聽與書寫為工具來研究。而當中那些理論化的角度,很直接是受哲學、量子力學、宗教、神祕主義學說,及C.G Jung、James Hillman等心理學大師的影響。

陈郁: 從你的觀點出發,什麼樣的評論才是好的?或者說這樣的評論裡面應該包含著什麼樣的要素或者情感?

黃仲輝: 其實從一開始我就沒有把我寫的東西當作音樂評論來看待。從一開始我的東西就是對傳統音樂評論的一種反動。所有不該在音樂評論中出現的東西,都成為了我寫作的主要元素。對我來說,音樂評論是我嘗試以文字超越音樂的“二次創作”。

陈郁:“豆瓣”中有一個關於“current 93”樂隊的小組,據說創建的原因就是因為你寫的《愛與死的邊緣current 93》 ,對於你來說,文字的評論或者批評對於音樂的意義何在?

黃仲輝: 個人而言,音樂評論並不是一種專业評審,給音樂打一個分數,然後讀者依這個判斷去認定什麼是好音樂甚麼是劣音樂。音樂評論,只是作為對於某種音樂的其中一種個人看法,而希望從分享自己看法的過程中,誘發及協助讀者發掘自己的看法、觀點及聆聽經驗。文字對於音樂,是一種分享、完成,甚至再創作的過程。《愛與死的邊緣》是很典型“Sin:Ned式”的音樂評論文字。沒有評論音樂的好壞,所有對於音樂的描述,都是出於一種完全個人化的角度。對我來説,最好的音樂評論,是能夠出於音樂,誘發共鳴、想象,継而超乎音樂,並獨立存在於音樂以外。





現在我是主張一種反技術、反傳統,並且依賴直覺的,對於純粹聲音、噪音的即興演奏方針——實驗聲音創作人黃仲輝

陈郁: 目前,你的另一重身份是實驗電子及聲音藝術創作人,是從什麼時間開始創作的?創作上收過那些影響?

黃仲輝: 很早便開始所謂創作,大概是與周沛 (Ronez)同期開始吧。最初只是用電腦軟件的一些胡亂試驗。當時受到的影響並非來自其她樂手,而是電腦軟件。例如AudioMulch,一直啟發著我對聲音創作的憧憬。因為我懂樂理也不懂彈奏任何樂器,但卻對製造聲音情有獨鐘,電腦製樂軟件為我打開了非傳統發聲的大門。自此,我便全力鑽研各種非傳統發聲的可能性。

陈郁: 2002年,為紀念音樂殖民地MCB發行200期的合輯中的《Junkyard Alchemist》和我後來在小聲唱片發行的《小聲過年》中聽到的你的作品相比,前者還有一些音樂的痕蹟,而後者已經是細膩的聲音作品,你的創作觀有沒有經歷過轉變?

黃仲輝: 早期是一些很拼貼式的創作,將自己喜歡的元素像剪貼般放在一起。目標與方向很不清晰,沒有太強的風格可言。主要是一些較電子化的創作。《Junkyard Alchemist》是這個時期的作品。這是一個很長的探索過程。及後開始套用類近灰野敬二的手法,將抽象的聲音、噪音及即興演奏以反傳統及逆向性的方法呈現於各種樂器及非樂器的物件、工具上。

陈郁: 能介紹下你個人的創作嗎?比如你的觀點、所使用的器材等等。

黃仲輝: 現在我是主張一種反技術、反傳統,並且依賴直覺的,對於純粹聲音、噪音的即興演奏方針。所使用的器材很廣泛,由筆記本到各類形硬件電子樂器以至一些手工造的非量產型樂器、非樂器物件。近年開始電吉他及電二胡的即興演奏。所追求的,是一種高隨機性的,關乎噪音、誤讀、錯誤的,透過即興演奏的對於聲音的純粹呈現。過程中,我既非聲音的創造也非聲音的擁有人。我只是一個透過自己身體及物件來呈現聲音的靈媒。

陈郁: 能請你介紹下你組建參與的Tapegerm, No One Pulse和iii這三個組合的情況嗎?

黃仲輝: Tapegerm是早期參與的一個網上創作共同體,成員來自世界各地,主要透過網路分享聲音的半集體創作。No One Pulse是我與KWC(巢健威)組成的一個電聲即興組合。No One Pulse的方針是不用筆記本及大量使用非正統樂器、物件進行即興演奏。結果是一種抽象的微噪音。 iii則是一個以盜聲、採樣、拼貼來惡搞各種音體材為主的三人組,而專輯及作品都不作售賣,只會以免費派發或下載的形式發表。

陈郁: 在大陸,實驗音樂是一個統稱,即興音樂和聲音藝術這些不同的門類都會被涵蓋在其中,在香港,是什麼樣的一種情況,有清晰地門類劃分和脈絡嗎?

黃仲輝: 香港也是類似的情況,不過情況更加含糊。

陈郁: 在發達國家,實驗音樂往往會得到政府和基金會的資助,香港的實驗音樂發展是一種什麼樣的狀態,政府機搆會介入其中嗎?

黃仲輝: 真正的實驗音樂只在完全獨立的狀態存活,政府機搆的介入极為有限。

陈郁: 我知道你有正職,似乎Alok也有,我認識的Rolf也有,都是业餘時間從事創作和廠牌運營,這種业餘文化和大陸的情況差別很大,這是不是需要你付出更多的精力?

黃仲輝: 情況的確很吃力,但好處在於我們不用為乞求金錢上的支援而攺變自己的創作方針。

陈郁:我對於香港的實驗音樂,最初的了解是來自於李勁松(Dickson Dee),後來喜歡上Xper. Xr.的時候,發現他已經移居倫敦了,很長一段時間內,對香港實驗音樂的了解處於一種隔絕的狀態,能請你介紹下香港實驗音樂發展的現狀和有代表性的創作者嗎?

黃仲輝: 香港非學院派實驗音樂的發展十份疲弱。其間有不少零星的活動此起彼落,但都發展不出一種持續性。對內對外也一直欠缺關注。Alok是其中最活躍及具耐力的實驗電音創作人,而他的Lona Records廠牌亦是香港實驗音樂一個重要的出版基地;造噪音的近年有以Orgasm Denial名義創作的Rolf;Nerve是少有學院派出身的跨界別創作人;還有一大堆自稱聲音藝術家及新媒體藝術家的職业藝術家。

陈郁: 近期,哪次演出給你留下了深刻印象?

黃仲輝: 近期印象較深刻是與俄羅斯樂團ASTMA的Alxei Borisov和Olga Nosova於Hidden Agenda的演出,因為這是自己首次與鼓手作即興演奏。





田野录音是一種個人的冥想過程。而這個過程,同時具有教育、社會及歷史意義——獨立廠牌運營者黃仲輝

陈郁: 創立“Re-Records”這個廠牌的初衷是什麼?到目前,運營狀況你是否滿意?

黃仲輝: 創立Re-Records主要希望自己掌管整個製作、出版過程。現在唯一問題是出版步伐太慢。

陈郁: 田野录音是你關注的重點嗎?

黃仲輝: 田野录音是我的關註重點之一,亦是成立Re-Records的其中一個原因,希望透Re-Records出版一些以田野录音為主的專輯。

陈郁: 如何看待“田野录音”?

黃仲輝: 對我來説,田野录音是一種個人的冥想過程。而這個過程,同時具有教育、社會及歷史意義。透過田野录音,我們得以重返聆聽及聲音的國度。我相信聲音是我們存在的終極意義,而聆聽則是通往這終極意義的大門。

陈郁:“Re-Records”的出版物有那些?對於發行其作品的音樂人,秉持什麼樣的選擇標準?

黃仲輝: 至現時為止,共出版過8張專輯:
No One Pulse –《E》
Sin:Ned –《Dark Side of the Chord VII》
Yan Jun –《Lamma Island Diary》
Anson Mak –《Going Home (or Not)》
KWC –《Music for Introverts》
shotahirama –《Unhappy American Lost in Tokyo》
Yan Jun 。Wong Chung-fai –《M》
iii –《IUSEDTOHANDAROUNDINNEVERLANDWHENIWASAKID》
選擇上是很個人的喜好,但主要是實驗或田野录音的創作。

陈郁: 你作為香港實驗音樂的實踐者和推動者,這麼多年來想必感觸頗深,能不能簡要談下你現在的方針。

黃仲輝: 現在的方針是:不去想,只去做,也不為錢而做。

陈郁: 和大陸地區的聯係日益增多,有沒有比較過兩地實驗音樂圈的異同點?

黃仲輝: 我只可以説香港沒有實驗音樂圈。

陈郁: 哪些大陸的音樂創作者是你欣賞的?

黃仲輝: 顏峻、李劍鴻、陸正、周沛、Torturing Nurse… …

陈郁: 感謝接受採訪,請問近期還有什麼計劃?

黃仲輝: 正不斷進行的Noise to Signal演出系列、 Zbigniew Karkowski的雙DVD計劃、顏峻的3CD計劃……





黃仲輝出版唱片年表
個人專輯
Wong Chung-fai –《ISW》 (GIN, 2009)
Sin:Ned –《Dark Side of the Chord VII》(Re-Records, 2009)
Sin:Ned -《60 Seconds: A Schizophrenic Manual for Eternity》 (Lona Records, 2006)
Sin:Ned -《Uroborus: A Study On No-Input Device》 (Lona Records, 2006)

合輯
Various Artists –《An Anthology of Chinese Electronic Music》(Sub Rosa, 2009)
Various Artists –《Red》 (Lona Records, 2009)
Various Artists –《Chainsia》(Niko, 2007)
Various Artists –《Chinese New Year 2007》(Little Sound, 2007)
Alok –《29 Minutes from the End》(Lona Records, 2005)
Various Artists –《MCB 200》 (MCB/aUTOBaHN, 2002)
Various Artists –《Mondisk》(Monitor Records, 2002)
Various Artists –《Music for Your Beautiful Boy》 (MCB, 2001)

No One Pulse的專輯
No One Pulse –《E》 (Re-Records, 2009)
No One Pulse –《LINGK》(Lona Records, 2008)
No One Pulse –《Pathic》(Little Sound, 2007)
No One Pulse –《Tele》(Lona Records, 2007)

合作專輯
Yan Jun / Wong Chung-fai –《M》 (Re-Records, 2011)
Sin:Ned / Minoo –《Chop Vol 3: Improvision》 (We Play! Records, 2008)
Sin:Ned / Nerve –《Ghost Feeding Vessel》 (Lona Records, 2008)


原文刊登于《通俗歌曲》摇滚版2012年05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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